中外服饰文化差异的素材
衣食住行,是老祖宗们最为重视的问题。其中“衣”更是人类与禽兽区别、防寒御害的重要工具,不过随着文明的发展,它的美化功能被大大地强调起来,时至今日,一件做工精巧的旗袍,一套新发布的法国女装,无不被人做为艺术品看待。然而,若论当今世界最精致的民族服装,则非和服莫属。从神治时代起,日本的服装文化始终带着鲜明的“外来”印记。这一点不仅体现在服装的形式,还体现在衣料的织造技术上。从应神天皇的时代起,日本与韩国、中国交往密切,为文化的传输带来有利条件。推古天皇甚至模仿隋的服装,制定了冠服和朝服。到了奈良时代,模仿唐朝的服装和穿戴方式成为时尚,然而,物极必反,随着时间推移,更具个性和魅力的服装时代来临了。这就是平安时代。
平安时代也是日本的“国风时代”,她是在全盘消化唐的文化后,以大学毕业生之姿堂堂登上了历史舞台。此时的服装也渐渐摆脱外来的影响,发展出独有的奢美与精致的特色。举个例子,熟悉日本史的人一定听过“唐衣”和“十二单”。唐衣是盛装(礼服)的一种,以紫、绯为贵,金碧辉煌,美丽异常。十二单实际是一种穿着方式,她并不是十二层单衣,而是在单衣上叠十二层被称为圭的服装,圭轻薄透明,多层圭叠起时仍然能隐约看见单衣或表着的颜色,倍添朦胧恍惚的美感。从这里也可略窥日本人的审美观,既喜欢抽象化的美,又喜欢真实细致地反映自然世界的美感。
男子着圆领大袖长袍,女子着十二单。现代的和服合传统意义上的和服并不相同。“和服”这一词出现于明治维新之后。是一种袍制服装(上下衣相联)。而十二单则更多的保留了日本奈良时代和平安时代的风格。区别于和服的是,十二单衣下身是裙子。顾名思义,就是衣服要穿十二层。十二单非常厚重,价格昂贵,穿着也比一般和服复杂。但是其颜色搭配将和服讲究,特别是颜色的过渡。十二单源于中国周朝的“五重衣”,另据记载和考古发掘,汉朝妇女则喜欢穿三层以上的衣服。而十二单的原样就是唐朝时期皇族女性的小礼服----炜衣。其实唐朝女性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穿着那么开放,也很厚重。
由于过度腐化,穷奢极欲,公卿统治终于衰退。镰仓和室町幕府时期,相对精干、简易的武家文化出现,这一时代特征也反映在服装上。直垂和侍乌帽子是时髦的男装,普及很广。女装变的简单。织田信长的安土、桃山时期,女子流行穿着小袖,虽然美丽,但比起唐衣之类,还是简陋。这一时期,带有鲜明民间性的“能乐”逐渐成型,绮丽豪华的“能”装束出现。此时,公卿的服装没有大的改变,基本是平安时代宫廷服装的延续,而公卿与武家的最终融合是在明治时期
江户幕府时期,男装、女装虽有变化,比如女装的小袖形状变得接近现代,而男装流行羽织(以黑五纹为正装,茶、黄次之),带结开始流行。但是,基本格局已定,到了明治时代,现在意义上的和服就定型了,此后一直没有太大变化。
日本婚服以纯白色为基本色调。白色是纯洁无暇的处女象征,因此,古来称新娘和式嫁衣为“白无垢”;三天后的阳式仪式,则改换花枝招展的艳装。为此,时至今日,出席婚礼的女性,也忌着纯白色的和服或裙装,以便突出嫁娘的风采。
嫁娘装衣的讲究,身着裙装婚纱时,一般佩上一见从娘家带来的饰物,如发卡等,流传年代愈久愈显珍贵,作为吉祥的象征。着传统和服时,婚礼场合,忌着羽织(外套),这是因为羽织是男性和式礼服的代名词,江户时代禁止女性着羽织,此后只允许深川地区的女艺人着用,因此,与新婚喜庆气氛是很难般配的。
古代日本皇族和贵族的丧服亦有规定,也称丧服为凶服。天皇及其父或母辞世时,称“谅暗”,在此期间,天皇(或下届天皇)以下的宫内所有人员,一律着接近于黑色的“钝色”丧服。《荣华物语》中写道:“世间皆呈谅暗,殿上人都为黑一色,犹如万物不毛的春日夜晚。”一般的丧事用丧服,丧服以素服为主,古时由藤蔓纤维纺制,后来由麻布制作。其颜色亦为黑灰色,依与死者血缘的远近,色调浓淡有别。宫中的服丧,不只限于衣裳,其束带、冠等也均换成黑灰色。
日本妇女穿和服时,背部都要缠上一个看来既象小背包,又象中国南方妇女背小孩用的襁褓似的东西。其实,那既不是小背包,也不是襁褓,日本人把它叫做“带”。用带系身可以不让和服送展,显出形体的美,同时也是为了装饰,使艳丽的和服更加多彩。
据考证,古代日本“纽”与“带”系法和代表的意义各有不同,纽的语源是“圣裳”,“圣”代表神圣,裳本是横幅的布,即今日的裙。系纽,不仅将纽与人的心结合在一起,同时也将人与神结合在一起。如果说古时,带侧重于装饰,而纽侧重于信仰的话,那末,至奈良时代,中国的女子礼服唐衣传入日本,女性亦开始着上下分开的裙装后,纽开始系在衣内,起带的作用,而带则更不为重用了。待到镰仓时代以后,类似于现代和服的狭袖便服(小袖)流行,纽由衣内改为系在衣外,恢复了带的作用,发展成为今日美丽的腰带。
日本的腰带在背后打有不同的花结,象征不同的意义,表达着本人的信仰和祈愿。据统计,日本带的普通结法就有289种。带,一般长3~4米,需在腰上缠三四圈。值得特殊介绍的是一种供日常系用的“名古屋带”。这种带宽30厘米,长3.6米。据说,桃山时代,日本女性曾用细带束腰,但因形象不美而未被推广。丰臣秀吉进攻朝鲜时,驻并名古屋。当时,云集在名古屋的艺妓头扎大发髻,身穿小袖衣,腰缠由中国工匠织的青红两种颜色的筒状锦带,很是艳丽。这种时髦的打扮,立即不胫而走,这种带亦被称作“名古屋带”。
【汉服与和服】
在日本的奈良时代,也即中国的盛唐时期,日本派出大量遣唐使到中国学习中国的文化艺术、律令制度,这其中也包括衣冠制度。当时他们还模仿唐制颁布了“衣服令”。至今日本仍把和服称为“吴服”,意为从中国的吴地(今江浙一带)传来的衣服。日本还有一种盛装礼服叫做“唐衣”。和服虽由汉服发展而来,但经过漫长的历史时期,已经发展岀自己的民族特色。比如女式和服背后的大腰带就是和服的特色之一,也是区别和服与汉服的主要标志。和服衣料上的纹饰等往往也具有鲜明的日本民族特色。
虽然日本和服的基本式样来自汉服,但是两者的差别还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的。
现以汉服的典型代表“曲裾深衣”为例,与和服比较如下:
1、腰带:汉服的腰带——博带是束腰的,而和服是一堆布料叠加,腰很粗。
2、袖子:汉服的广袖裁剪线条柔和,而和服的振袖线条是直的,袖子有点像刀片;另外汉服的广袖是开口的,里面可以缝口袋,而和服的袖口下半部分是缝合的(大约因为冷的缘故)。 汉服的袖子长度过手,礼服回肘,和服袖子长至手腕。
3、衣裾:汉服的衣裾比较飘逸洒脱,和服的衣裾比较拘谨,
4、衣缘:汉服领、袖、裾都有衣缘,且衣缘与主料异色,如用同色,需用锦带镶在衣缘与主料的接缝处,以表示衣缘。和服只有领口有衣缘,且衣缘用料与主料相同。
5、领口:和服领口良家妇女把脖子包得很紧,艺妓领口往后遇出一大段脖子,汉服领口衣缘紧贴脑垂体后。
6、弧度:和服追求直线,汉服追求曲线,汉服深衣女式衣裾通常为曲裾,和服下裳分四片裁,都是正方型。汉服直裾深衣下裳分裁为十二片,梯形;曲裾深衣有4片裁也有6片裁亦有12片裁,皆为梯形。
7、穿法:汉服深衣上下分裁,而后缝合,汉服儒裙,由上儒与下儒组成。和服上衣下裳分开穿着。
汉服洒脱, 而和服必须穿成上下直桶状才符合他们的审美标准
【汉服与韩服(朝鲜服)】
和服主要模仿的是汉服中的深衣,而韩服(朝鲜服)主要模仿的是汉服中的襦裙。韩服(朝鲜服)和汉服的主要不同之处:汉服一般是交领右衽,也有对襟的(V字领),韩服(朝鲜服)服装一般都是V字领。韩服(朝鲜服)服装的裙子束的特别高,而且下摆十分宽大、蓬松。
汉服与和服、韩服(朝鲜服)剪裁做法的异同
汉服前身左片为整幅布(前后身同宽)、右片(前、中期多为整幅;中、后期多为半幅。服装史上,有些明朝交领衣略显向右斜倾交领(有称斜领衣,京剧明服多为此类),是右片半幅之故,且因某些右领口垂直向下裁剪所致)。成衣后,直接呈现交领;下摆比腰宽,呈现梯形。现代正规影视剧汉服显示,因现代布幅宽,袖多从上臂近肘处接余袖,前后身多为一整片,右衣片从“y”字型被剪开处接余片;出土汉服显示,因古代布幅窄,多从肩处接余袖,前后身多由左右两片向接。
和服前身左、右片为半幅布,左右领向下合于腰臀处而收尾;直身裁剪;腋下袖根纵向多出的袖宽常留开口不缝合,及与此开口横向同宽的衣片也留开口不缝合。成衣后,呈现如同直领衣中的半长领式的合领衣(即:不直接呈现交领形制)。穿时,左搭右相掩,呈现正交领形制。因直身裁剪,故下摆自然收拢显窄(其做法,保持了先秦古汉服的源本理念:交领本为前身直领,穿时左搭右相掩,呈现正交领;当然也有前身左、右片在半幅布基础上各加10多厘米宽的衣片而直接呈现交领者。)
韩服(朝鲜服)前身左、右片约为3/5幅布(多为半幅加缝10多厘米宽的衣片),成衣后直接呈现交领,领尾布带与右胸处布带相系。腰部界限多提升至胸部以下。
气韵是服装外在形式美中体现出的内在美,气韵来自于艺术的基本精神,我国以儒道为基础而形成的主流哲学和美学思想决定了中国女装造型体现的气韵风格,西方中世纪以后形成的哲学与美学思想与中国不同,所以造型与气韵也不同。当今,要把东西方的审美观互补地融合,力求用简单的形式语言,以理解其神韵的境界去设计,使造型传递给人以时代的气韵美。
气韵是神气与韵味的意思,气是指精神状态,韵是指韵味、风致与情趣。(出自《辞海》)常用于表现诗文书画的风格和意境。康定斯基说过:各种不同的艺术类型之间一定有一些相同的东西存在,即艺术的基本精神。表现在服装上即为气韵。
服装的气韵就如同人的气质,它是服装的灵魂,是服装的内在美。气韵是中国的哲学思想在女装造型上体现出的精神气质。气韵之美隐含着中国女性的服饰观,价值观和人生观。
在中国几千年来的历史进程中,在相对稳定、自闭保守的状态下,儒和道的学说信仰互助互补地融合,汇成了古代哲学思想的主流。我们的祖先创造了底蕴深厚的宽衣服饰文化,形成了特有的美学与哲学观念,与西方截然不同,与东方其它各民族也有差异。从而,在女装的宽衣造型上表现出了一种中国风格的神气与韵味,流露着民族的潜在精神和文化的内在灵魂。它体现了中国女性贤善宽容,自然朴质,淡泊明志的人格境界和道德修养,还有贤淑婉约,含蓄内敛,柔中寓刚,宁静致远的风韵气质和个性色彩。
儒家以“德”、“礼”来规范服饰。儒教力求社会的伦理规范和个性的心理欲求交融统一在服饰上加以体现。
儒家美学从社会整体的审美角度来要求人们着装造型的外在形式美和内在品质的气韵美相一致,体现了强化理想人格和提升道德修养的服装造型观念,把表里如一,内外兼顾的个性美融入整齐统一,秩序分明的社会风尚之中。儒家服饰观念由于历史上长期的统治地位,对历朝历代的女装基本造型都有影响。
道教认为纯自然状态是人类最理想的状态。服饰也应顺应自然,趋向自然,展现自然的人格精神。女装造型上的简约、质朴,减少繁琐的装饰,并不等于精神上的匮乏,并不影响服装的美感,在尽量与自然贴近相融的过程中,渐渐达到无我境地。
人与衣,人与自然,衣与自然三者之间的关系是和谐的,互不冲突的。衣不可束缚或加害身体,人亦不可破坏自然规律。在服饰上追求自然地遮盖人体,不以自我张扬炫耀为目的,不大肆表现个体。服装的宽松离体使身心自由,无拘无束,穿着时油然而生一种休闲惬意、轻松自在的舒适感,体现了融己于自然的脱俗的境界。
尽管中国历史上历代王朝起起落落、变更宕荡,但女装服饰基本保留着宽衣的造型,宽松的平面直线裁剪。
儒的入世思想体现了宽衣的质朴方正,严谨守礼的人格风尚。道的出世思想表达了洁心静气,超然淡泊的情感意境。
西方人把自己看成是世界的主人,是世界万物的主宰,以自我为中心,竭尽全力地开掘人的力量,释放人的潜能,主张拼命竞争,使私欲膨胀。在服饰上大力表现个性,强调夸张了的人体之美,不同程度地违背了自然规律。
中国服饰美学观念表现在女装造型上的是意象的结构,这种平面的直线与曲线的裁剪方法使衣服适体又不完全合体,不裸露张扬也不尽力束缚,在遮体的隐约之中含蓄地显现了流畅婉约,温情流动的人体曲线美,造型意识是节奏化的,让视点随着自己的心愿移动,使生命之体在宽衣的帖体与离体之间流露气韵。我国传统的服装空间造型是借“虚与实”、“明与暗”的节奏表达出来。中国人在服装造型上不追求明确的立体几何形态,不追求夸张人体的效果。中式的宽衣服装在摆放或悬挂时象画卷和布料一样平整,一目了然,尽收眼底,展现了二维平面的大方气度和坦荡胸怀。当穿在身上时,起伏连绵的衣褶和曲直缠绕的襟裾,营造了有远有近、有虚有实的活泼生动的三维立体效果。在造型上忽视了与人体三维关系相一致的精确数字,用这种没有明确凹凸的平面裁剪方法,求得了一个自成纹理、和谐统一的空间造型。这种平面剪裁的服装造型,更趋向于整体感,从心理学的角度上看,能给人一种视域空间上的扩大感觉。在柯尼洛夫等编著的《高等心理学》一书中提到:在一般的相等的条件下,立体的物体显得比与它相对的扁的以及平面的物体要小。因此,中式女装造型更显视域空间大,更显大气、大方的气韵。
而西方在塑型美学观念下产生的是竭力表现人体的立体裁剪的服装,无论挂在衣橱里还是穿在身上,或者行走起来,都没有太明显的变化,始终保持着相对静止的立体几何空间效果。西方的服装空间意识是在中世纪以后形成的,反映了西方人对空间的探求心理,有着明显的“自我扩张”的心理动机,渴望占据更多的空间,于是增大服装造型的体积,将服装视为扩大自我肉体的一种工具。这种夸张的服装造型使人与自然整体之间,人与人的个体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反映了西方人的宇宙观,也反映了人与自然万物、心灵与环境、主观与客观的对立性。由于东方与西方不同的哲学美学观念在服装上创造了不同的基本造型,体现了不同的精神气韵。
三宅一生被西方人看作是一个伟大的服装创造家,而不仅仅是一般意义的设计师,是因为他的设计具有革命的意义,在他的作品中成功地融进了东西方文化的精髓,又把古代精神与现代精神融为一体,又透着强烈的时代气息。他设计的服装造型是以日本传统的裁剪方法和服装空间意识为基础,淡淡隐现出作为东方的日本民族的哲学观念和对自然的态度,流露着东西结合、古今结合的气韵美感。他的设计灵感常来源于大自然,营造服装的意境神韵之美。他的服装舒畅、飘逸,使身体得到了最大的自由,身体的每一运动在他的服装上都能表现出柔和与性感的惊奇,这是一种无拘无束的穿着态度。他的服装表现着时代感的生活方式,又无过多的商业气息,他的设计是前所未有的,却让人联想起人类的历史。三宅的设计一直力求以为人本,简洁、单纯、易穿、易保养、免烫,极符合人性的要求,也极体现时代的气韵。
在服装上追求反璞归真的意境气韵,是现代东方人与西方人的众望所归。东西方人形体不同,观念不同,女装基本造型不同,体现的气韵风格也不同。种种不同,却能在今天的时代里达到神智与思想上的共通,都希望本土的设计能洋溢着国际主义的精神。
人们越来越发觉,服装是属于自然的,要回到自然中去。用现代的材质和技术达到反璞归真的目的,这正是当今的设计师所要探索和追求的,而中华民族的传统审美观念,早已具备了这种特点。
服装设计师马可曾说:设计师要力求去掉中国的形,留住中国的魂。气韵就来自于服装的灵魂。今天的女装造型设计上所要表现的时代气韵就是让民族精神融于世界精神,让古代精神融于未来精神,把东西方不同的哲学与美学观念下所表现的不同的神气与韵味互补地强化和体现。设计师们用简单的形式语言和视觉要素,以理解其神韵的境界和眼光去设计,才会使作品平中见奇。
如今全球经济的一体化,文化的本土化和多元化是人类持续发展的共识。东西方各国各族的服饰文化自古至今永不停歇地在同化和异化,似乎让我们看到了二十世纪时尚的未来走向。女装造型的外在形式美可以千变万化,但要传递给人透着时代气息的内在气韵美。
够不够啊